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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民國魑魅篇·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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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民國查-禁,所以不能太寫實,會出現虛構的人物地點。



湯武:革-命的代名詞。“革命”一詞本義是變革天命,最早見於《周易·革卦·彖傳》:“天地革而四時成,湯武革命,順乎天而應乎人。”

列車一直往前開, 間或到站暫停。

“你家都到了,你怎麽還不下車?難不成還想賴上我們?”王大仁沒好氣道。

衛知只知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歌女羅煙柳,不知自己家在哪兒。當下靈機一動:“我現在哪兒能回家啊?回去還不是被抓回去?那這位先生把我從飯店裏救出來的苦心豈不是白費?”

“對, 不能回去!”白圭有些激動道。

“你想怎麽樣!”王大仁沒好臉色。

衛知眼波一轉:“收留我唄!”她本是鋒利英氣之人, 如今這軀殼卻是無論怎樣動作都嫵媚無比。

王大仁心頭一驚, 呔了聲:真真妖精!

“不行!”王大仁還是道, 他們的身份可是地下暗梅,藏身之地關乎性命, 牽涉諸多,怎麽能讓一個外來女子入住,而且還是個之前與華佞有來往的Ji女,說不定她就是太君派來的臥底!

白圭幾乎與王大仁同時出聲,說的卻是“好!”

“那怎麽行呢!”王大仁氣急。

“羅小姐現在肯定是沒去處的, 目前我們只能先收留她,再給她找個好去處!”白圭義正詞嚴地道, 俊雅的面容滿是執拗天真。

衛知沖王大仁挑眉,好不得意。

這可把王大仁氣得鼻子都歪了,照白小子的意思,還得送佛送到西了!真是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!王大仁看衛知的神色就跟看特-務一樣, 充滿戒備, 生怕她來策-反自己和白圭。

白圭的另一重身份是南洋富商,在城內有一棟偏僻別墅,衛知就這麽住了進去。

別墅內部低調奢華,即有中式的典雅, 也有西式的堂皇, 住著十分有情調。

白日裏,衛知就放著銅質大喇叭的留聲機, 聽聽那個時代的流行曲,兼或讀讀報紙和詩文,晚上就跳跳舞,早早睡覺。白圭親自教會了她跳這個時代的交際舞,兩個人伴隨著音樂和舞蹈逐漸生出了默契,些許情愫脈脈地他們之間流淌……可惜,衛知喜歡他這個朋友,卻並不喜歡他當自己戀人,漸漸也與之減少了來往,盤算著離開北平城。

可這狼煙烽火的,她又該去哪兒呢?

……

……

“北都之狼”凜冬區龍首、久冰城之主——炳臨門在奔赴天津與湯武組織談合作的路上,慘遭暗殺死去,其弟接手主位,這意味著湯武組織手裏頭好不容易出現的一張好牌又廢了,湯武之路又生變數。

與此同時,北平城一別墅昏暗的房間內,灰長衫的俊雅男人猛地從躺椅上直起身來。

白鬢的老管家躬身:“少爺,您醒了啊。”

男人的眼睛裏充斥著一股陰冷之氣,讓他像是從古墓裏爬出來的亡靈,“事情都辦的都怎麽樣了?”

“炳臨門已死,炳臨城是個懦夫,問題應該不大。”

“這批貨,如果炳臨城不收,那就叫他隨他哥哥一塊兒上天堂報道!”

“是,少爺。”管家又躬身。

“這次我‘睡’了多久?”

“十一天了,少爺。”

“這段時間裏,‘我’都做了什麽?”

“您殺掉了茍堯茍大人。”

“還有呢?”

“您還……”管家猶豫道,“救了一位歌女,並且把她帶回了家。”

“歌女?帶回了家?”張聖凈臉色逐漸難看起來。

“她叫羅煙柳,那個有名的艷女流鶯。”

張聖凈虛起眼睛,滿臉陰沈,他在心裏道:沒出息,連Ji女都喜歡!張聖凈,這世界上沒人配得上你,沒人!

他的視線居高臨下,漠然無情道:“把她處理了。”

“可是,您下次要是睡著,查起來怎麽辦?”

“讓他去查,他不過是一層掩護,現在我的生意也逐漸穩定下來了,攔在前頭的敵人都在消亡,再往後頭也就不需要他了,他這個夢……徹底結束才好。”

義士白圭只是血族魔鬼張聖凈的一場夢。

如果白圭發現一切罪魁禍首就是自己,那麽瞬間他非但不會精神崩潰,還會從長久的自我催眠中徹底清醒過來。面對心上人的屍體,白圭大概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吧?

過來一會兒,管家折返請示,“少爺,孫公公來訪。”

“他來做什麽?”張聖凈蹙眉,表情越發陰鷙。

“他說,希望請羅小姐跟他過去一趟——‘那位老爺’有請。”

“那羅煙柳到底是什麽人?你不是說只是一個歌女嗎?”

“她的確是歌女,但是她的父親貌似……姓金。”

“金?”

在民國時期的北平城,姓金,可是大事兒。

張聖凈揚唇,俊雅的面容頓時生出邪氣,“倒是有趣,我親自去會一會。”

“那少爺,孫公公那兒怎麽回覆?”

“就說我會親自將人送去,叫‘那位老爺’選好時間地點。”

“是,少爺。”

她所在的地方都如同油畫一般幽靜嫻美。

門口,張聖凈有些楞怔,凝視著她,移不開眼。

察覺到有人到來,衛知回頭看向門口——

那油畫本應該是凝固的,她一回眸,卻活了過來,“白先生?”

衛知覺得今日的“白圭”有哪裏不同,又好像沒有,依舊愛看著自己發楞。衛知總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倒不是嬌羞,而是明白那人心意卻並無觸通的尷尬。說來也奇怪,這羅煙柳明明和自己生有八分像,卻楞是有截然不同的風情,渾身散發著傳說中的“女人味兒”。

她姿態裊娜地走過去,及張聖凈跟前半米,見他還發怔,便提醒道:“先生,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?”該不會是覺得自己住太久,要趕人吧?畢竟她最近避而不見就是婉拒了對方的愛慕,男人有幾個甘心當忠犬備胎的?沒有惱羞成怒當場把她扔出去,已經是他的涵養所見了。這樣蹭吃蹭喝蹭住,還不能給予任何“回報”,饒是厚臉皮的衛知也覺得不大好意思。

可她真的對白圭那種傻楞楞一頭熱的追求方法無感。好的愛情,勢均力敵,白圭的戰鬥力實在太低了。

張聖凈已非單純的楞怔,眼神深沈如同潭水,又有著盯住獵物似的尖銳,“今天晚上有個宴會,你可以,同我一起去嗎?”神出鬼差地,他這樣說了。

“可以是可以,但是……土肥原正到處找我,我如何同你在公眾面前露面?”

“你只需……”張聖凈的指尖拂過她旗袍的領口,豎起的衣領遮擋了大半的脖頸還留出小半截細白,若陶瓷般細膩、春芽般嬌嫩,他忽然感覺到了口渴,一種對血的渴望,“……換個妝扮。”

張聖凈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舒服,好像被獵鷹盯住了似的。她移開視線,“那你可否幫我置辦一下?”

白圭見衛知穿旗袍好看,便給她訂做了好幾套,碧的白的藍的紅的素的花的……應有盡有,可北平誰人不知歌女羅煙柳纖纖細腰裊裊姿?

張聖凈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她,緩然道:“好。”

當夜,管家送來了一套純白色的西裝,男式。

衛知原以為他會給自己送來洋裝,不料卻是男裝。她提起西裝外套左看右看,喃喃自語:“也是,誰會想到艷冠京華的歌女,會搖身一變,便成為西裝革履的公子哥兒?”她的眼睛逐漸發亮。

衛知很開心地換上了那套西裝,在而後全身鏡前自我欣賞。這男裝一套上,便減了些纖娜嫵媚,添了些瀟灑落拓。衛知轉了個圈,白色衣角如鴿子般飛舞,頗具她在現代的風流之意。她笑著將卷發全用發油抹到腦後,再將氈帽往腦袋上一扣——完美!翩翩佳公子,風流少年郎。若是以這行頭行走民國的話,那朱錦的話她算是信了!

天色黑了,萬家燈火亮起,該是宴會開場的時候了。

管家鞠躬:“少爺已經在屋外了。”

衛知便直接往外頭走。

張聖凈正等得有些不耐煩,在屋外焦灼地晃著身,聽到動靜回過頭,見她一身皓皓,耀眼風流,不禁莞爾一笑,他自己都沒發現這一刻內心是幾百年來少有的輕松。

衛知化了妝,她將那柳眉尾巴給剃了,描上飛揚的黛劍;眼尾原本微吊,她用黛筆強行將之畫扯得平長,眸長生俊;朱唇被以鉛粉強行壓下幾分艷,整個人都英氣起來,與原本的“羅煙柳”有很大的差異,尤其是氣質,從氣質上來看,完全就是兩個人。

張聖凈朝衛知走了兩步,“快跟我走,再不走就壓軸了。”

“壓軸有什麽不好?”衛知嬉然道,很自然地走去與他並肩,打趣道,“不正凸顯出‘老爺’您的氣派嗎?”張聖凈不禁笑了,“想不到你這麽皮。”

“我皮?”衛知眨眨眼,這可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形容自己,好像長輩在評價一個小輩,她扭頭看向張聖凈,這廝看著也就二十出頭,白白凈凈的,哪兒是長輩?就是沒了往日裏的浮躁與天真,生出沈穩、不可捉摸之感,反倒叫衛知覺得看著順眼英氣了許多。衛知只當這次宴會比較正式,所以“白圭”才顯得如此肅穆端莊。

衛知和張聖凈一同上了門口的福特車。張聖凈似乎格外喜歡白色,連車子也是純白色的,他自己卻穿了一身黑。夜色掩不住他面容的俊雅,卻令他眸子裏閃爍著異樣的沈晦。他瞥著身旁白西裝的俏佳人,心裏難得地生出些許糾結。這人到底該不該送到“那位老爺”那兒呢?

算了,今夜不過是個閑散商宴,不涉及軍-政,我還是好好放松一下吧,明日再做打算把。張聖凈心道。

晚風拂過車內,女子藏在氈帽裏的秀發有些許跳脫出來,肆繞了一旁男子的臉頰,癢癢的,像是搔在他心上。

羅煙柳畢竟是名鶯,自然會有人認出來,可衛知死不承認,張聖凈又有錢有勢,便也就沒人多事了。這是商業聚會,在場的都是商人,並無軍、政人員,大家都講究和氣生財,誰管那土肥原家的事兒?而且,就算土肥原的人來了,他張聖凈想護的人,誰也別想帶走!這便是他敢於叫衛知出現在公眾場合的底氣。觥籌交錯,推杯換盞,卻沒有太多陰謀纏繞,這叫衛知難得地在宴會上取得了樂趣。

這是“雲煙公子”第一次在北平登場。

衛知男裝打扮風流俊逸,惹得名媛貴女們一見傾心,紛紛上前來攀談。名媛們怎麽可能見過流鶯JI子呢,只當是剛來北平城的留洋少商。

雲煙公子由是,一夜成名。

平頭百姓同時見過羅煙柳和衛雲煙的人極少,互傳流言卻很多,於是,關於衛知的傳說日益撲朔迷離。有人說這雲煙公子是羅煙柳的老表,早年留洋讀書,現在學成就回來了,他把那羅煙柳金屋藏嬌,再不許她拋頭露面。也有人說,衛雲煙就是羅煙柳,不過是攀附了南洋商人的高枝,她為了討好他,便學海外女子女扮男裝。後來又過了十來年,同時代的人死掉了一大片,不明就裏的人們甚至傳說那衛雲煙是羅煙柳的私生子,簡直可笑至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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